牛大力“啪”地关上屋门,转身回到桌前,拍了拍巴掌:“行了,接着吃,别眈误了饭。”
八个儿子立马拿起碗筷,继续狼吞虎咽起来,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见了底。吃完饭,牛大力摆了摆手:“老大,领着老二把桌子收拾干净,碗碟也刷了。”
“好嘞,爹!”老大老二齐声应着,麻溜地收拾起碗筷,不一会儿就把桌面打理得干干净净。
牛大力从口袋里摸出烟卷,点燃后吸了一口,烟雾缓缓吐出,他看着眼前站得整整齐齐的八个儿子,脸上带着笑意说道:“老大,今天是星期天,不用上课。
你骑车子回趟老家,把你娘接回来,顺便给你爷爷说一声,我没事让他放心,不用特意过来,过几天我自己回去看他。”
“知道了爹!”老大干脆利落地应下。
“老二,”牛大力转头看向老二,“你领着其他几个兄弟去你姑奶奶家,把前天、昨天院里发生的所有事儿都给你姑奶奶说清楚。
你姑奶奶一听就明白是啥情况,不用多罗嗦,行了去吧。”
“好,爹!”老二也点头应着。
这时老大往前凑了凑,一脸懂事地说:“爹,你一个人在家行吗?要不换老二去接娘,让老三老四领着他们去姑奶奶家,我在家陪着你?”
看着老大关切的模样,牛大力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吧老大,爹一个人在家没事。
院里那几块料,昨天晚上就被咱打趴下了——易中海他们都去医院了,今天这么闹腾,他们家没人出来就是证明;
傻柱也躺着呢,剩下的人没一个敢跟你爹我叫板的,尽管放心,按我说的办就行。”
嘱咐完,牛大力又看向老七,特意叮嘱了一句:“老七,到了你姑奶奶家,该哭就哭,越可怜越好。”
老七嬉皮笑脸地挠了挠头:“知道啦爹,包在我身上!”
随后,牛大力看着老大推着自行车出了屋,老二领着老七和三四五六八几个兄弟跟在后面,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四合院大门,朝着巷子口走去。
等孩子们的身影彻底消失,牛大力才吸了最后一口烟,把烟蒂在鞋底摁灭,慢慢走回屋里,在椅子上坐下。
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喃喃自语道:“易中海、秦淮茹、闫埠贵……接下来,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使出什么招。”
闫埠贵一脸晦气地回到家,胸口憋得发慌——没占到半点便宜,比割他块肉还难受。
一进门,就看见闫解成、闫解放、闫解矿、闫解睇四个孩子坐在桌前,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门口,肚子饿得咕咕叫。
“爹,饭做好了吗?
啥时候能吃啊?”闫解成最先站起身,咽着口水问道。
“吃吃吃!就知道吃!”闫埠贵一肚子火气没处发,对着孩子们劈头盖脸就骂,“粮食都让人抢光了,吃个屁!
你看看人家牛家老大老二,知道跟着他爹护家抢粮,你们呢?
一个个就知道睡懒觉,半点用都没有!”
闫解成被骂得一脸懵逼,挠了挠头,满脸不解:“爹,你这是咋了?
啥抢粮啊?我咋听不懂?”
看着老大这副蠢样子,闫埠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心里暗自嘀咕: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,咋就这么不开窍!
他深吸一口气,压着火说道:“行了别问了!你领着他们,该上学的上学去!”
“爹,今天是星期天,不上学啊!”闫解矿小声提醒,生怕又惹爹生气。
“不上学?不上学就更别想着吃饭了!
”闫埠贵眼睛一瞪,“都回屋躺着去!躺着就不饿了,中午再说!”
“爹,那可不行啊!”闫解成急了,一脸愤慨,“我们昨天晚上就没吃饱,今天再不吃,你是打算把我们饿死啊?”
“饿死拉倒!赶紧给我滚回屋去!”闫埠贵火冒三丈,嗓门都拔高了八度。
正巧杨翠华从外面回来,见状连忙拉住闫埠贵:“你骂孩子干啥?
又不是孩子们抢的粮!
”转头又对着闫解成说,“解成啊,别跟你爹犟了,今天早上确实没粮了,你们先回屋躺着,躺着就不饿了,实在顶不住就多喝点凉水垫垫。”
“这就是当妈的说的话?”闫解成小声嘟囔着,可看着爹铁青的脸,也不敢再多说,只能领着弟弟妹妹们蔫蔫地回了屋,乖乖躺到床上忍饿。
其实闫家根本不愁吃穿——以前是小业主,家里藏着千八百块钱的存款,闫埠贵一个月还能拿五十多块钱工资,日子比院里大多数人家都宽裕。
可架不住闫埠贵抠搜惯了,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,杨翠华跟着他这么多年,也学了个十成十的抠门算计,两口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能占便宜绝不花钱,能忍饿绝不费粮。
看着孩子们蔫蔫地回了屋,杨翠华凑到闫埠贵身边,压低声音问道:“他爹,咱真就不吃饭了?孩子们饿得直哼哼呢,解睇都快哭了。”
“吃吃吃!拿什么吃?”闫埠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,手指戳着炕沿,“家里连点棒子面疙瘩都没剩下,喝西北风去?”
这话倒是没掺假。
这年头粮食按人头定量供应,闫埠贵家六口人——他和杨翠华是成年劳动力,每月各领三十三斤粮;大儿子闫解成已经成年参加工作,定量和父母一样也是三十三斤;
闫解放、闫解矿、闫解弟三个小的,按年龄分,每月各领十八斤粮,全家每月总共能领一百五十三斤粮。
可自从易中海牵头办大锅饭,找上门来请闫埠贵管帐时,这老小子眼珠子一转,当场就提了条件:“想让我管帐也行,我家口粮只能交一半,剩下的得归我自己处置,帐上我帮你抹平。
”易中海心里打着侵占牛家好处的算盘——牛大力家是十口人之多的大家庭,夫妻两人每月能挣一百块钱,光粮食定量就比别家多一半还多,且原主牛大力性子老实,易中海笃定只要借着大锅饭的由头,就能把牛家的口粮变相“共产”,让大家一起“蹭”牛家的便宜。
闫埠贵管着帐,自然更方便做手脚,易中海当即拍板同意。
从那以后,闫埠贵每月领完一百五十三斤粮,只挑着最不值钱的棒子面,凑够七十七斤交到公共库房,剩下的七十六斤粮(含全部二十二斤九两白面、四十五斤九两二合面,外加七斤三两棒子面)。
帐上却写着“闫家足额上交一百五十三斤”,多出来的“份额”,全靠牛家交的足额口粮和其他不知情人家的粮食填补,他反倒成了既得利益者。
而闫埠贵留下的这七十六斤粮,他自己家是一口舍不得动。
这老小子抠门到了骨子里,一分钱都得攥出水来,粮食在他眼里比亲儿子还金贵——白面留着最值钱,二合面能卖个好价钱,就连粗粝的棒子面,黑市上也有人要。
每次领完粮,他都趁着天擦黑,用蓝布包把粮食裹得严严实实,绕着胡同七拐八绕溜去黑市:一斤白面能卖一块八,二合面一块二,棒子面六毛,转手就换成现钱揣进怀里。
他哪会给孩子们加餐?
家里孩子长身体饿得嗷嗷叫,他顶多舀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,还得掺着水往下压。
可一想到黑市上的价钱,他就眉开眼笑——这才两个月,光倒卖粮食就赚了六十五块钱,顶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(当时小学老师月薪也就五十多块)。
这老小子偷偷书着钱,心里美得直盘算:要是大锅饭能吃上一年两年,他少说能赚三百多块,到时候能买两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,出门骑着多风光,邻里街坊不得羡慕死?
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恼羞成怒,恨透了牛大力,根本不是因为没饭吃——
院里谁不知道牛大力家是块肥得流油的肥肉?
十口人的定量,夫妻两人每月还能挣一百块钱,日子过得比谁都宽裕,且牛大力以前性子老实,不爱计较,院里人明里暗里占他点便宜,他也都忍了。
易中海牵头办大锅饭,内核就是想借着“集体”的名义,变相侵占牛家的口粮和好处,闫埠贵跟着搭伙,既能蹭着牛家的粮,又能偷偷倒卖自家口粮赚外快,两头得利。
更别提易中海早就私下许诺他,等把牛大力拿捏住了,就借着“调解住房紧张”的由头,把牛家那宽敞的房子分一套给闫家,他早就眼馋牛家的住处,就等着跟着易中海捞这波大好处。
可牛大力这次突然硬气起来,不光把大锅饭搅得散了架,还怼得秦淮茹灰头土脸,以后想再借着集体的名义啃牛家这块肥肉,根本不可能了。
他心疼的不是没饭吃,是心疼自己到手的六十五块钱赚少了,是心疼一年买两辆自行车的美梦泡汤了,是心疼易中海许诺的房子飞了——到手的便宜全让牛大力搅和没了!
越想越窝火,闫埠贵狠狠捶了一下炕沿,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戾气:“这个牛大力!以前看着挺老实,怎么突然就硬气了?真是丧门星!好好的算盘全让他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