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一道清冷中带着讥讽的女声，从敞开的门口传来，打破了客厅里凝固的空气。
“姜雪，你在说这些话之前，是不是该先好好想一想，他究竟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？”
姜雪的身体一僵，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。她猛地转过头，果然看到于慕灵倚在门框上，环抱着双臂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。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，踩着尖细的高跟鞋，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。
楼梯间的灯光从她背后打过来，将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凌厉的轮廓。
“你怎么会来？”姜雪的眉头紧紧蹙起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她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，将身后狼狈不堪的林墨挡住，那姿态象一只护崽的母鸡。
林墨在看到于慕灵的瞬间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感激，有愧疚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。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：“慕灵……”
于慕灵的目光越过姜雪，落在他身上，眼神里没什么温度。“你闭嘴，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。”
林墨被她这么一呛，顿时象个做错事的孩子，低下头，不敢再吱声。
“于慕，灵。”姜雪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，“这是我的家事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。”
“外人？”于慕灵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，随手关上了门。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“哒哒”声，每一下都敲在姜雪紧绷的神经上。
“要不是我这个‘外人’，你老公现在还在别人家穿着真丝睡衣当金丝雀呢。”于慕灵走到她面前站定，两人身高差不多，气场却高下立判。
她看了一眼桌上那碗已经坨了的面，又扫了一眼林墨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睡衣，嘴角的嘲讽更深了。“怎么？刚把人从火坑里捞出来，转头就要再推回去？姜雪，你这圣母当得可真够别致的。”
“你懂什么！”姜雪被她的话刺得浑身一颤，声音陡然拔高，“我跟他之间的事情，不用你管！”
“我他妈还真就管定了！”于慕灵也来了火气，她今天处理完苏熙然那摊子破事，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没处发，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林墨怎么样了，顺便把那个“项圈”的事情搞清楚，结果一来就听到姜雪在这儿搞什么“原则问题”。
“姜雪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林墨当初为什么会选你？”于慕灵逼近一步，眼神锐利得象要将她看穿，“大学时候追他的女生那么多，比你家有钱的，比你长得好看的，哪个不比你强？他为什么偏偏就跟了你？”
“因为他爱我！”姜雪想也不想地反驳。
“爱你？”于慕灵嗤笑一声，“他爱你什么？爱你天天忙得不着家，还是爱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，连个电话都懒得回？你扪心自问，这几年，你除了给他钱，还给过他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姜雪被问得哑口无言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
“你给不了他陪伴，也给不了他安全感，最后连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。现在出了事，你不去想怎么解决问题，不想着怎么保护他，反倒在这里跟他谈什么狗屁原则，说什么回不去了。”于慕灵的声音越来越冷，“你觉得你配吗？”
姜雪的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于慕灵不再看她，转而望向从头到尾都象个鹌鹑一样缩在旁边的林墨。她看着他那副窝囊又可怜的样子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还有你，”她指着林墨的鼻子，“你就这么点出息？她说什么你都听着？她不要你了，你就只会哭？”
林墨被她骂得抬起头，红着眼睛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却异常坚定：“我就要和她在一起。只有和她在一起，我才有安全感。”
这句话，让姜雪的心狠狠一颤。
而于慕灵，则象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。她看着林墨那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，怒极反笑：“安全感？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‘安全感’，是怎么来的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目光在姜雪和林墨之间来回扫视。“行，今天我就当个恶人，把话给你们说开了。”
“林墨，你知道她大学的时候，对你、对我，都做了些什么吗？”
林墨猛地抬起头，一脸茫然。
姜雪的身体却剧烈地一颤，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“于慕灵，你闭嘴！”她厉声喝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“怎么？敢做不敢当？”于慕灵的眼神冷了下来，她不再看姜雪，而是死死地盯着林墨，一字一句地问，“你大学的时候，是不是总有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？”
林墨愣住了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些谣言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林墨的嘴唇哆嗦起来，眼圈瞬间就红了。他怎么会不记得。那些年，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污秽的言语，像跗骨之蛆，日日夜夜啃噬着他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。
“他们说……说我成绩是假的，是靠不正当关系换来的……”他的声音破碎不堪。
“还有呢？”于慕灵追问。
“说我……很随便，私生活不检点……”林墨的头垂了下去，眼泪砸在地板上。
“还有人说，你被人包养了，对不对？”
林墨的身体猛地一抖，没有说话，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斗起来。
于慕灵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那关于我的谣言呢？你听过吧？”
林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，他婆娑着泪眼，点了点头，声音小得象蚊子哼：“恩……他们说你……生活不检点，同时包养好几个人……还说……说你有病……”
“是啊。”于慕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凉的笑，“你朋友少，性格又闷，没人会当着你的面说这些。他们只会躲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，用最恶毒的语言议论你，把你当成一个笑话。”
她顿了顿，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。
“因为他们传的谣言版本，是咱们两个的。他们说，是我包养了你。你是我的奴隶，我给你下了命令，不让你跟任何人接触。”
林墨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，看着于慕灵。
他一直以为，那些人只是单纯地嫉妒他，看不惯他。他从没想过，谣言的源头，竟然是把他和自己唯一的朋友绑在了一起。而自己现在居然和她是夫妻。
难怪……难怪那时候，除了姜雪，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他。
难怪那些女生看他的眼神，总是充满了鄙夷和怜悯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象是在问于慕灵，又象是在问自己。
“为什么？”于慕灵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移开，象一把淬了毒的利剑，直直地射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、浑身僵硬的姜雪。
“你问她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