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陵的嘶吼在邪阵嗡鸣中扭曲变形。他掌心跳动的青铜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,玄武门瓮城地面龟裂的邪阵纹路如同被浇入滚油的毒蛇,疯狂扭动起来!蚀骨青烟不再是雾气,而是凝成无数张皇帝七窍流血、痛苦哀嚎的鬼面,尖啸着扑向阵中唯一赤金闪耀的身影!
“陛下……”城头残余禁军望着青烟中那张濒死的、无比熟悉的龙颜幻象,手中兵器哐当坠地,信仰在邪术具象化的帝王惨状前彻底崩塌。的终极毒计——以先帝临终惨状诛心,毁尽大雍军魂!
“昭昭!”林铁山厉吼,青铜骨爪本能地抬起凝聚赤焰,但右臂关节处镶嵌的玉簪残片却发出尖锐嗡鸣,与谢陵手中那枚狼符残片(伏笔41)产生致命共鸣!整条右臂如同被无形的巨蟒缠绕拖拽,赤金光芒明灭狂跳,骨爪不受控地对准了昭昭的后背!
“呃啊——!”林铁山左眼赤金爆闪,仅存的肉身爆出青筋,与右臂青铜化的冰冷意志殊死搏杀。汗珠滚落瞬间在青铜化的额角蒸腾成白气。他猛地将骨爪狠狠砸向脚下邪阵!
轰!
赤焰光束失控炸裂,邪阵纹路被撕开一道焦黑豁口,青烟鬼面发出凄厉尖啸。但这一击也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,右半身青铜光泽彻底覆盖肌肤,冰冷沉重的金属质感吞噬了所有知觉。他单膝跪地,骨爪深插焦土,仅靠左眼死死锁定昭昭方向,瞳孔深处一点人性和赤金火焰在无边青气中艰难摇曳。
青烟鬼面已扑至眼前,腐烂的帝王气息几乎令人窒息。昭昭颈侧琉璃裂痕蛛网般蔓延至锁骨,心口位置更是传来瓷器即将崩碎的锐痛。谢陵的狂笑、铁山挣扎的低吼、禁军崩溃的哭嚎、邪阵贪婪的嗡鸣……所有声音都在此刻远去。
她眼中只剩下那枚在谢陵掌心疯狂搏动的圣种碎片。
“母后……”她低语,发间合璧的飞燕衔芝玉簪滚烫欲熔。永寿宫方向涌入体内的龙气在四肢百骸奔腾咆哮,最终汇聚于额前那顶由赤金帝炎凝成的九翎凤冠虚影。凤冠光芒大盛,九根翎羽根根如赤金神剑,直刺苍穹!
“吾身即国运——”彻玄武门,压过一切邪祟之音,“凰怒·焚天!
没有火焰升腾,没有热浪席卷。
唯有绝对的净化。
以昭昭为中心,一道纯粹到极致的赤金光圈无声扩散。光圈所及,蚀骨青烟凝成的帝王鬼面如同烈阳下的冰雪,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消融无踪。龟裂的邪阵纹路寸寸断裂、汽化,镶嵌在阵眼和阵缘的狼符残片发出濒死的悲鸣,继而化作点点青铜飞灰。
光圈扫过谢陵。
他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。紫袍在光芒中片片分解,掌中那枚疯狂搏动的圣种碎片“咔嚓”裂开细纹。他想攥紧,碎片却在他指间化作齑粉,簌簌落下。“不…不可能!我的玉碎大…”嘶吼戛然而止。光圈掠过他的身体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只有原地一缕袅袅升腾、带着腐臭的青烟——谢陵集团覆灭(势力格局)。
光圈掠过林铁山失控的青铜右臂。
臂膀上滋生的、试图污染帝炎镀层的邪纹如同遇到克星,尖叫着缩回关节深处。那股将他拖向深渊的同源牵引之力瞬间崩断。他右眼深处翻涌的青气被霸道地压制、净化,只余一片纯净的赤金。但代价是,他整条青铜右臂连同半边肩甲,在光圈扫过的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,仿佛随时会崩解成无数青铜碎片!
光圈扫过瓮城,扫过残破的城楼,扫过瘫软的禁军……最终消散于天际。
天地一片死寂。
昭昭依旧立于虚空火阶之上,赤金凤冠光芒流转。但她的身体,却从心口位置开始,浮现出无数纵横交错的琉璃裂痕!裂痕深处,是灼目到令人不敢逼视的赤金光芒,仿佛她整个人已化作一件布满裂痕、内里却燃烧着太阳的琉璃器皿。在此刻触达顶峰!
啪嗒。
她发间那支飞燕衔芝玉簪再也承受不住帝炎本源与龙气的双重冲刷,彻底熔断,两片残骸与那枚玄奥的青铜符板化作点点流光,没入她心口最大的那道裂痕之中,如同最后的补天石,勉强维系着琉璃之躯不碎。
赤金凤钗早已在引动龙气时碎灭无踪,唯有真凰之名烙印于苍穹。
“凰…凰主……”一名幸存的禁军校尉望着空中那随时会碎裂的赤金身影,望着她脚下尚未熄灭的帝炎火莲,望着城头“雍”字旗燃烧后灰烬中显现的“真凰临世”御笔,猛地丢掉残刀,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下去,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焦土上,“参见凰主!吾皇…万岁!”
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残存的禁军,无论是否理解眼前神迹,都在那煌煌天威与先帝御笔的昭示下,本能地臣服于血脉深处对皇权的敬畏,黑压压跪倒一片,山呼海啸:
“参见凰主——!”
“嗬…嗬嗬…”一阵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,从玄武门巨大的青铜门钉阴影下传来。地面拱动,污秽的根须缠绕着一具枯槁如骷髅的身躯钻出——正是血饲圣种碎片苟活至今的老萨满(势力格局)!
他半个胸膛镶嵌着那块搏动的邪异碎片,碎片边缘延伸出无数血管般的黑红根须扎入他腐朽的躯体,维系着他令人作呕的生命。“真凰?帝炎?哈哈哈!”他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空中布满裂痕的昭昭,又转向单膝跪地、右臂濒临破碎的林铁山,眼中是彻底的疯狂与贪婪。
“多完美的容器!多纯粹的薪柴!都给我——!”他枯爪猛地插入自己胸口的圣种碎片!
嗡——!
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污秽青光,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毒箭,无视空间距离,瞬间射至林铁山右臂青铜骨爪的关节缝隙!那里,正是之前被圣种碎片牵引、邪纹滋生又被帝炎压制的最薄弱点!
“呃!”林铁山浑身剧震!青光入体的刹那,右臂濒临崩解的青铜裂痕中瞬间爆发出无数扭动的青黑色邪纹!这些邪纹比之前更狂暴、更恶毒,如同活物般疯狂向上蔓延,试图吞噬他仅存的左半身躯和最后的意识!右眼刚刚被净化的赤金瞬间被汹涌的青气淹没,冰冷、嗜血、毁灭的欲望如潮水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智!
“铁山哥——!”
昭昭的呼唤撕心裂肺。她强行催动布满裂痕的身躯,化作一道赤金流火俯冲而下,染血的指尖不顾一切地点向林铁山被邪纹疯狂侵蚀的眉心!磅礴却已行将枯竭的帝炎本源汹涌注入!
“吼——!”林铁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!左眼赤金如熔岩沸腾,右眼青芒如九幽寒冰!昭昭纯净的帝炎本源与他体内被圣种碎片引爆的邪祟之力,以他的肉身为战场,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!
轰!轰!轰!
赤金与青黑双色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毛孔、关节裂隙中喷薄而出!右臂的青铜骨爪在双色火焰的极致对冲下,裂纹疯狂蔓延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
“就是现在!”老萨满独眼爆发出狂喜的凶光,枯爪再次狠狠刺入胸口的圣种碎片,更多的污秽本源化作根须洪流,隔空注入林铁山右臂!
“咔嚓——!”
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战场!林铁山右臂那布满裂痕的青铜骨爪,在内外交攻的恐怖力量下,终于彻底崩碎!
无数青铜碎片裹挟着赤金与青黑交织的烈焰,如同流星火雨般四散迸射!
然而!
在骨爪崩碎的中央,在漫天飞溅的青铜碎片和狂舞的双色火焰核心,一只全新的“手”显露出来!
那不再是冰冷的青铜,而是燃烧的意志!
赤金的帝炎构成了它的骨骼与脉络,纯粹而神圣!青黑的圣种邪力被帝炎强行压缩、束缚,化作覆盖其上的、流动着毁灭光泽的狰狞爪甲!赤金为骨,邪能为甲,毁灭与守护在这一刻达成了诡异而震撼的平衡——双生帝炎·永燃之爪!
“老狗!”林铁山猛地抬头,左眼赤金燃烧如日,右眼青芒冰冷如狱,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在他眼中达成了恐怖的统一——守护昭昭,碾碎眼前一切之敌!
他抬起那只燃烧着双色火焰的狰狞手爪,对着远处狂笑的老萨满,虚空一握!
“给我——灭!”
没有光束,没有冲击。只有源自规则层面的湮灭意志!
噗!
老萨满枯槁的身躯连同他胸口疯狂搏动的圣种碎片,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的脆弱陶俑,瞬间向内坍缩!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,便化作一团混杂着青黑邪气与污血的齑粉,簌簌洒落焦土。风一吹,再无痕迹。黑水部覆灭(势力格局)。
双色火焰缓缓从林铁山全新的手臂上褪去,露出下方覆盖着暗青色邪能爪甲的赤金骨骼。他右眼中的青芒并未消失,却如同被套上缰绳的凶兽,蛰伏于赤金意志之下。他踉跄一步,低头看着自己这只非人非魔的手臂,又抬头望向空中那道布满裂痕、摇摇欲坠的赤金身影。
“昭昭……”他沙哑开口,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,却无比清晰。
昭昭对他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,心口琉璃裂痕中的光芒急剧黯淡,身体如同断翅的凰鸟,从空中坠落。
林铁山身影化作一道残影,燃烧着双焰的永燃之爪小心翼翼地、无比轻柔地托住了那具布满裂痕的琉璃之躯。赤金火焰温柔地包裹着她,阻止着裂痕的进一步蔓延。
残阳如血,将玄武门巨大的骸骨关影和关前相拥的两人染成一片悲壮的金红。焦土之上,是跪伏的禁军,是燃烧的余烬,是一个旧时代的残骸,和一个以琉璃与火焰强行续写的新篇章。
沈昭昭染血的指尖,轻轻搭在林铁山那覆盖着邪能爪甲的赤金臂骨上,琉璃般的眼眸望向皇宫深处,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:
“该清算了,谢侍郎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脚下跪伏的禁军,扫过这片染血的焦土,最终定格于那巍峨而阴森的宫阙。
“这大雍的天……该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