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 学系最耀眼的毕业生!
此刻竟躺在人才库的最底层!
陈岩石难道没为女儿陈阳和准女婿祁同伟着想?
侯亮平心中充满疑惑。
在省内人脉深厚。
便将女儿陈阳调往京城工作。
儿子陈海也顺利继承了父亲的政治资源。
为何偏偏对祁同伟置之不理?
牢牢记住了即将晋升的要员名单。
这些人多半是他的汉东同窗。
在这些同学履新前建立联系。
日后的工作配合才能更加顺畅。
侯亮平的思绪却飘向钟小艾。
不知她在京海过得如何?
是否适应那边的饮食?
都让侯亮平难以忘怀。
他的拇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。
却始终没说出口。
万一打扰她工作怎么办?
已到汉东。
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。
能传递他深藏的情意。
侯亮平正沉浸在回忆中,脑海中全是钟小艾的灿烂笑容。猴子!”
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突然!
一只手掌轻轻搭上他的肩头。
侯亮平转身一看,脸上瞬间浮现惊喜——竟是同窗好友陈海!
两年的汉东历练让陈海褪去青涩,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,举手投足尽显涵养,显然是深受父亲陈岩石的熏陶。陈海!都要当反贪局局长的人了,怎么还喊我外号?”
侯亮平笑着捶了下对方肩膀,两人紧紧相拥。
分开后,陈海眼中带着困惑:“我刚把你从机场接出来,你倒先知道我升职的消息了?”
组织确有栽培之意,但这风声传得未免太快。你在汉东干出那么多成绩,京城都听得到动静!”
侯亮平朗声笑道,“如今谁不知你陈海的大名?”
“当真?”
陈海眼睛一亮。
见老友重重点头,他反倒有些腼腆:“都是分内之事。
父亲总教导说,官职越高,越要把百姓装在心头——”
晚风掠过机场长廊,两个身影勾肩搭背聊得火热。
法治理想、民生百态、同窗趣事……他们仿佛又变回当年汉东大学里那两个彻夜长谈的青年。
那时。
他们正是意气风发!
正值人生得意时!
两人前途一片光明!
镀金完成必定高升!
对官场的潜规则心知肚明。唉!”
“可惜了咱们的学长啊!绩那么优秀,
却被派到穷乡僻壤去了……”
难道不能在规则内帮他一把?”
侯亮平不解地问道。
按常理,他本该去京城发展!
何至于沦落至此?
他也不至于被困在山沟里。
已经尽力了。
又怎能与九州万方相比?”
“哦。”
侯亮平听懂了。
所以冷眼旁观他被算计。没办法,猴子!”
唯独出身不行。
对陈家毫无益处。
成绩第一就必须去京城?”
没再追问。
梁群峰巧妙利用规则漏洞,给祁同伟设了个局。权力的小小任性罢了!
侯亮平无奈叹息。
只能认栽了。
确实是权力的任性表现。
但愿学长能挺过这一关。
两人相视沉默。
祁同伟的政治生涯就此断送。
将困守偏远派出所。
与山风为伴。
一个目光凌厉的男子正立于他们身后。
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噼啪作响。
祁同伟双唇颤抖。
终究没能叫出口。
侯亮平与陈海的交谈格外响亮。
听得一清二楚。
独战三十余名毒贩。
便是致命伤。
侯亮平要来汉东了。
医院的白墙挡不住祁同伟的决心。
他避开医护人员的视线,独自溜出病房。
雨水打湿了路面,他踩着水洼奔向车站。
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接他的学弟侯亮平。
三人的重逢还没开始,那句刺痛人心的话就钻进了耳朵。权力的任性,轻描淡写的五个字,像刀一样划开旧伤。
祁同伟想起被迫分隔两地的岁月,京城与汉东之间,隔着他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为回到陈阳身边,他曾在毒贩枪口下搏命。
那份用鲜血换来的调令,在别人口中竟成了小小任性。
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,分不清是雨是泪。
身体早已湿透,却不及心底泛起的寒意。我只想回京城找陈阳!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咆哮。
三年山沟里的日子历历在目——漏风的派出所,永远烧不完的开水,翻烂的报纸。
老所长泡茶看报的身影,仿佛就是他未来三十年的预演。
每当热水壶鸣响,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理想。
泡好一壶茶,等待老警察的到来。
老警察推门而入,向祁同伟点头示意,便坐在椅中展开报纸。
一个月光阴流转,祁同伟眼中的惊诧已化作绝望。
他凝视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,仿佛望见三十年后的自己。绝不能困死在这穷乡僻壤!他在心底呐喊。
京城有他魂牵梦萦的陈阳,而此刻他却在山沟里重复着单调的日常:晨起烧水,为老警沏茶,打扫方寸之地。
八点半迎来老警,五点半目送离去,日复一日。
曾经建功立业的雄心早已消磨殆尽,如今他只渴求调回京城。
枕边珍藏的陈阳来信,是黑夜里唯一的慰藉。
那些字句化作力量,支撑他度过漫漫长夜。必须立功回京!这个念头在祁同伟脑中盘旋。
陈阳已苦等两年,她正青春年少,容光照人。
如今终于等到转机——他擒获毒贩立下功劳,调任京城近在眼前。
暴雨中,祁同伟带伤奔向汉东机场。
未及开口,那句冰冷的话语已刺入耳膜:这是权力的小小任性。
微渺的。
倔强。
祁同伟合着双目。
死死压抑着涌动的泪意!
梁父轻飘飘一句话。
便要他豁出性命!
喉头堵得发慌!